制图/孔钊

　　在美元霸权受到侵蚀的背后，正在发展一场悄无声息的货币革命。将美元所发生的事情称为世界储备货币的灭亡之初，或许还为时过早，但在亚洲肯定已经开始离开它。

规划一个后美元世界

　　俄罗斯建立了银行结算系统的替代方案，以免除美国对泛亚贸易的货币干涉。中国采取了重大措施，尽可能地将美元从其贸易中排除出来，并加强本国货币的作用。

　　在伊朗问题上欧洲和美国之间有分歧，美国对伊朗的不宣而战使伊朗里亚尔继续崩溃，对于普通伊朗人来说，黄金一直是最终的货币，美国的制裁和政府的行为只是加强了这一想法。

　　这造成只有三种可能性在美国的影响之外：人民币、俄罗斯卢布和黄金，它们都独立于西方的银行体系。难怪新的上海原油期货合约采用人民币，我们都能理解未来油价锁定的愿望，伊朗将用一系列人民币期货合约作为他们石油的桥梁。

　　从本质上说，美国的制裁迫使伊朗对外贸易采用人民币标准，驱使伊朗越来越依赖中国。新的丝绸之路——中国在德黑兰和东部城市马沙德之间修建的200公里长的铁路，以及其他中国领导的铁路项目，打开了伊朗的发展道路，使美国的权力边缘化。伊朗对尖端金融工具的需求，以及亚洲其他国家对美国的背弃，必将加速它们的发展。

　　我在过去已经几次写到了有关在这一背景下人民币计价交割黄金期货的重要性，中国香港和迪拜这两个市场提供这些期货合约，并合作在中国建立额外的金库设施，加强与其他东南亚的黄金交易中心的联系。数以吨计的黄金实物交割很紧缺，中国人尽可能确保那里有足够可交付的流动性。

　　此外，香港交易所及结算所（港交所）拥有的伦敦金属交易所，承认正在考虑引进人民币贱金属的合同。港交所是一个独立的商业实体，其战略目标与中国内地密切一致，并得到鼓励。中国不仅在亚洲主宰黄金市场，而且去年香港交易所成功地在伦敦引入了贵金属合约。毋庸置疑，港交所将成为扩大人民币国际市场的重要平台。在未来的某个时候，像伊朗这样的国家不仅能够利用人民币合约来销售商品，以购买其他商品，还可以将它们作为将国有黄金用于支付的垫脚石。

　　黄金作为法定货币的替代品而积极使用，印度正竭尽全力持有其公民的黄金并非空穴来风。在某种程度上，黄金已经被政府用作货币，这就是为什么它们仍然被包括在货币储备中。随着人民币市场的国际化发展，我们可以看到的是一个将黄金的使用与贸易结算联系起来的平台。

　　这种洞察力意味着我们必须从新的角度看待中俄两国对黄金的政策。市场上的假设似乎是，中国和俄罗斯只看到黄金作为美元对冲，或者他们的黄金积累是平衡美国持有的8133吨，或者（如果你相信美国人对他们的储备撒谎）中国和俄罗斯的黄金用起来就像一把悬在美元头上的达摩克利斯剑。

　　否认这些理论是错误的，但毫无疑问，他们忽略了一点。有确凿的证据表明，中国一直在规划一个后美元世界。规定中国人民银行是负责金银的唯一责任银行，从1983年起，中国人民银行在19年的时间内以每盎司250美元到每盎司500美元的价格悄悄地为国家积累黄金。因为在2002年，中国央行允许私人持有，设立了上海黄金交易所以促进实物收购。只有在国家为了将来的目的积累了足够的实物黄金之后，才会发生这种情况。而且，作为多年来最大的黄金开采国，国家垄断了精炼国内生产、回收废料和提炼进口原料，毫无疑问利于黄金积累。

　　自2002年起，中国政府积极鼓励本国国民积累实物黄金，并根据上海黄金交易所金库的净额进行判断，公众持有黄金大约有1.8万吨左右。我分析了上世纪80年代的资本流入和90年代的贸易盈余，以及2002年的允许公众购买，判断中国民间存有的黄金大约为2万吨，其价值相当于5.22万亿元，而货币的流通量为7.15万亿元。相比之下，当罗斯福总统在1934年1月将美元贬值至35美元时，美国财政部以新的货币价格持有价值74.4亿美元的黄金，而流通中的货币价值57.2亿美元。因此，如果中国政府有2万吨黄金，若要达到与美国1934年1月31日相同的货币覆盖率，那么按照目前的汇率，黄金必须定价为2317美元。

　　俄罗斯近几年才开始积累黄金，现在正积极建设官方储备。俄罗斯是否已经在资产负债表外积累了黄金是不知道的，但不应该排除有这种可能性。俄罗斯的官方储备为1910吨左右，价值5万亿卢布，金价要上涨到2860美元，才能和1934年美国货币覆盖率相匹配。事实上，对于俄罗斯和中国来说，如果黄金具有货币作用，那么它的价格要比现在高得多。

货币与黄金挂钩的方案

　　将持有的黄金价值与最狭义的货币表现进行比较，很可能不足以为未来的货币政策打下基础。但是，考虑到货币黄金的良好基础，当黄金兑换标准全面实施时，有可能安排阻止用货币兑换实物黄金。建议的安排是基于发行不可兑现的政府债券（黄金债券），所有者可以选择是以黄金或货币支付息票。此外，发行这类债券可以同时用于改善政府财政。

　　通过发行以贴现折价的黄金债券，早期购买者的收益率会提高。这会鼓励他们购买一种尚未获得潜在市场认可的新工具。一旦转换率被设定，债券的市场价格将与实物黄金的收益挂钩，加上发行人风险的额外保证金。如果投资于这样一种债券的货币余额以黄金支付的收益回报，那么，只要公众对发行和黄金兑换标准有信心，货币兑换黄金的需求就不太重要。因此，一个将其货币置于黄金兑换标准的国家，应以正确定价的债券，将赎回最小化。

　　应建立偿债基金，在债券宣布同时购买实物黄金，以满足用黄金支付利息的预期需求。最初可以从储备中调用一些黄金，但应该购买额外的黄金，以建立足够的覆盖，从而通过将现有的外汇储备绕过现有的黄金储备，从而增加对该计划的信心。

　　从现在起，我们将假定这一计划引入一个健全的、可交换的货币，由中国政府承担。政府财政可以从安排中得到改善，借以降低借贷成本。例如，中国30年期债券目前收益率高达4.1%，今年早些时候达到了4.4%。一个与黄金挂钩的不可撤销的中国债券，即使允许发行人的风险，一开始可能不会超过3%，略低于1年期的当前收益率。如果发行了利率2.25%的债券，它的定价将是75，这会给私人投资者带来资本收益，因为中国政府债券的风险溢价下降了。

　　这也将为外汇市场提供支持。黄金债券应该在上海、香港、东京、新加坡、迪拜、伦敦和莫斯科上市，使主权财富基金和其他保守的长期投资者已经准备好进入它。纽约不在名单上，因为中国的政策是尽可能地将美国银行体系从其货币事务中排除，而必然会与美国政府发生冲突。最终，对于美国以外的基金来说，黄金债券本身将被视为投资目的的黄金替代品，将黄金整合到中国主导的货币和投资改革中。

　　毋庸置疑，如果采取这些措施，黄金兑换性将迅速推动人民币作为一种可接受的价值交换货币，向亚洲和海外的外国人开放。随着时间的推移，所有在中国外汇储备中持有的非黄金支持的货币将不得不换成黄金或人民币，因为与新的货币政策不一致。如上所述，中国将立即使用美元购买黄金并持续下去，直到黄金价格上升到最终建立黄金汇率的地步。

　　此外，在黄金债券没有最终赎回的情况下，将不需要偿还任何款项。这一模式是英国政府通过以3%的折扣发行合并的年金来为拿破仑战争融资使用的，因此，提供战争金融的投资者不仅获得了更高的收益，而且在返回和平时期时也获得了可观的资本收益。回归和平所创造的财富在19世纪初的工业革命中起到了重要的作用。

　　从这个意义上说，英国200年前的战争融资与中国目前的立场有很多相似之处。

　　中国超额的政府支出是由于计划的基础设施支出较大，这可能会持续至少十年。然而，中国在亚洲发起的资本支出将越来越多地被亚洲基础设施投资银行的项目融资所覆盖，从而释放出中国政府的大部分融资负担。

　　英国人在结束滑铁卢战争时，估计债务占GDP的比例约为260%，有趣的是它们只是在最近才被偿还。

　　中国政府债务相当少，低于50%，但在上升。幸运的是，中国的储蓄率也接近GDP的50%，因此当将来发行黄金挂钩债券进入国内市场，应该会得到大量认购。一旦基础设施支出的当前扩张减少，中国政府将很容易恢复预算盈余，比英国在19世纪所做的债务偿还速度要快得多。

　　我建议中国发行上述新的黄金债券。新的黄金债券的收益将用于为政府支出融资，在市场上购买现有债券用于注销，并建立偿债基金，为未来的黄金息票需求提供支持。黄金息票和人民币元的价格关系将在以后确定，而一旦确定，它将是黄金交易标准制定后的汇率。它不能在一开始就被设定，因为很明显，黄金要恢复到中国的货币体系中，因此它可能需要比现在高得多的黄金价格。

　　中国是通过黄金兑换标准将黄金重新引入货币体系的理想国家。中国自1983年规定中国人民银行这样做以来，一直在积累黄金。不仅国家积累了大量的黄金，而且市民也有。中国和它的人口因此完全适应了黄金作为货币的使用。

　　中国政府不必诉诸通胀融资的虚幻利益。中国政府的预算赤字是基础设施支出的结果，这将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减少。公民储蓄率接近50%，这是中国经济发展和财富创造背后的真正引擎。此外，政府债务占GDP的比例较低，约为50%，而中国并没有西方福利国家成本的负担。

　　在美国经济越来越依赖于通过通货膨胀摧毁私人财富的时候，中国可以让普通人获得黄金收益，从而增加个人财富，保证中华民族的凝聚力和经济实力。

　　通过黄金交换计划引入健全货币将确保中国的经济优势将在相当长的时间内发展和延续，就像19世纪在英国所做的那样。

　　俄罗斯也在努力制定一个金本位制度，这使得其与中国的伙伴关系很可能建立在中国模式之上。差异是一个积极的和一个消极的。积极的是，俄罗斯政府的财政状况是井井有条的，消极的是俄罗斯只是最近才开始积累可观的黄金储备。因此，俄罗斯可能希望在开始实行黄金兑换标准之前积累更多的黄金，因此可能会鼓励中国推迟计划，直到俄罗斯准备好为止。

与中国主导的健全货币体系挂钩是一个更好的选择

　　中国正逐渐摆脱依赖出口竞争的模式，发展高科技和服务业，以满足日益增长的中产阶级的需求。

　　此外，人民币很可能成为标准的外汇，这对美元、欧元和日元的影响可能是毁灭性的，这取决于相关央行如何制定货币政策。他们必须认识到，纯粹的法定货币时代已经结束，完全依赖于其价值信心的货币不再适合于目的。中国人民银行可以通过让其他主要央行提前获知其意图，使这一过程平滑化，以减少金业银行因无法兑现的金银债券而大错特错的风险。

　　在更广泛的背景下，金融市场本身完全契合新凯恩斯主义经济学，并可能需要一些时间来调整为一个成功的黄金兑换标准是对无支撑的法定货币的威胁。但通过提供一种全球可接受的健全货币替代现有的法定货币体系，那些适应的人将避免过度通货膨胀，这是依赖通货膨胀金融的政府的逻辑命运。最终的结果是，上海合作组织将为亚洲、东欧、撒哈拉以南非洲和南美洲部分地区的跨境贸易提供黄金支持的货币。中东也会发现这些货币在石油支付方面很有吸引力，而纯粹的法定货币国家将被边缘化。

　　那些最近其货币被美元反弹弄得不稳定的国家应该是最先意识到与中国主导的健全货币体系挂钩是一个更好的选择。在仅仅一两年的时间里，理论上，世界上一半以上的人口可以获得能兑换黄金，或者至少与黄金挂钩的货币。

　　如果整个亚洲经济复兴的计划是通过经济力量来发展和长期生存下去，那么黄金将成为货币政策的中心。事实上，考虑到通货膨胀美元越来越有可能的命运，这可能会拖累世界其他地区的美元，它不再是一个是否选择的问题，而只是选择时机的问题。